今朝即嫁小公爷 第63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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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沉默中,童釉瞳想起宋知濯的脸,缓缓摇起头上珍珠攒玉兰的步摇,“不,我想了下,我不能说。要是姨父晓得了不高兴,去骂知濯哥哥怎么办?”
  “就是要骂他才好呢!”玉翡怒其不争,握住她一只手轻轻拍着,企图拍碎她那些天真的遐想,“不骂骂他,他不知什么时候才到你屋里去!”
  她再度陷入沉默,沉默到入了皇城,瞧见到处的萧萧庭树,莲叶翠沼,朱红的砖墙长巷,跨水游廊,一切如鸟笼的扃门,困住了无数个灵魂。细细想来,她的心是自愿囚禁于一座以情筑墙的皇城,所有的高门紧闭,只等他来。可她要等的是他全副的身与心,她要他像对明珠一样对自己笑,而不是一个客气的、酬客的笑。
  于是她不再沉默,顿足旋裙转身,撅着嘴面对玉翡,“一会儿见了姨妈,你不许多话,不许说知濯哥哥不好!真的,玉翡姐,你要是说知濯哥哥一句坏话,我真是要生气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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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1宋 柳永《尉迟杯·双调》
  101. 孩子  因果轮转
  行过远处、深处, 松柏之间,点缀着渺渺茫茫的银波湖面,拔出鲜荷一片, 途经寂寞的西府海棠、辗转羞涩的蝴蝶兰, 游离绝望的郁金香, 一片杜鹃、金雀儿、长春……,入得金殿。
  皇后段氏在宝座上, 身侧身后立着十来个青衣婢女、红衣内侍官。端庄的凤冠压着她脂粉渐厚的脸,仍可辨别出一种老态的苍凉。
  初见她,童釉瞳升出一股陌生的压迫感, 徐徐又被眼泪冲洗。她扑将上去, 在段氏的膝上滚出稚嫩的眼泪, “姨妈、姨妈,我好想您啊,您这些日子好不好?姨父呢?他好不好?”
  “好好好、都好,”段氏轻拂着她的背脊,两个婢女将她搀起, 对上她泪涔涔的眼, 段氏嗔笑一瞬,“想我, 想我怎么不常进宫来瞧我?俗话说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’, 可见是不假, 你自打嫁给小宋将军, 就没见你主动请旨进宫来瞧我, 小没良心的、就把我这姨妈忘了,是吧?”
  童釉瞳将头拨浪鼓似的摇起,珍珠流苏拍打着她慵松的发髻, 可爱动人,“没有,我这不是来瞧姨妈了吗?”
  情同母女的二人相拥而坐,段氏握了帕子搵掉她脸上的泪痕,慈爱地问询,“小宋将军对你好不好?可有给你气受?若是他欺负你,你告诉姨妈,姨妈替你讨个公道!”
  怀中童釉瞳投递过一眼给玉翡,尔后羞涩笑开,眼泪倒流入心,“知濯哥哥对我很好,一点儿没有欺负我。嗯……,什么都听我的、时常陪着我、还替我画眉!”
  她杜撰而来的故事被段氏只作笑谈,搂着她晃一晃,“他对你好,你也要对他好呀。宋国公家中没个女主人,你应该多替他分担点儿,别还跟个孩子似的只知道傻玩儿!”
  “我晓得了姨妈。”
  “晓得了?”段氏眼中渐暗,笑意未减,谈锋却徐徐转过,“我怎么听说,那些官眷往来的事儿,都是他那宠妾在做,你每日只顾着闲耍,这还叫晓得了?”
  “呃……,”童釉瞳由她怀内探起身,尴尬地笑笑,“我不懂那些嘛。”
  段氏歪过脸,抓住她的手轻拍,“不懂就要学,慢慢儿的学,他如今位高权重,自然少不得四方酬酢,外头他自个儿应付了,女眷还得靠你经营啊。你不懂,姨妈就教给你,好比来人是什么身份啊、送的什么礼啊、说过些什么话儿啊,都记在心里,这些都是你做他夫人的本分。你回去好好儿做,下回来,姨妈可要考你的!”
  她眼底浮着浅浅的一缕青,眸中似乎闪着什么若有似无的别意,童釉瞳看不懂,只懵懂地点点头,“晓得了姨妈,我一定好好学,给知濯哥哥做个贤内助!”
  榻侧两个高案上震着偌大的冰雕,两个丫鬟各拉扯着一根红绳,一来一回,四面扇叶组成的一个风轮徐徐转动,扑出蕴静的凉风。
  童釉瞳带着聒耳的莺声退出后,宝殿只剩下几束金灿灿的光、与满室人静无言的孤寂。层云堆叠在皇后段氏的脸上,将名贵的脂粉融成一场于千万人中沧桑无言的剖白。
  伴随殿外一声“陛下驾到”的长呵,她绽出一轮的雍容光华,捉裙迎到殿门。一群青衣红衫的丫鬟内侍点缀成凤凰翚艳的尾翼,壮丽而隆重的迎向权利顶端的霸者。
  殿门下,赵穆已留着庄严一字髯,将一片红袖略抬一抬,蹒步入内,“起来吧,说了多少次,你我夫妻,用不着回回都行这么大的礼。”往榻上坐定后,他睨向她,嗓音刻意放得柔和几分,“瞳儿回去了?”
  她正要开口,又被他截断,“坐下说,跟我说话儿,不必老是站着,你是皇后,倒不要像别人一样战战兢兢的。”
  “就算是夫妻,也要顾及君臣之礼的。”段氏温柔地笑笑,捉裙落到他左侧榻上,中间隔着案桌,隔着皇权所能隔断的一切情分,“回去了,哭一阵,闹一阵就回去了。我点了她几句,不过这孩子脑子直得很,也不晓得听懂没有,我是又怕她听懂,又怕她听不懂。她要是懂了我的意思,将小宋将军的一举一动都回禀来那还好,可这孩子对小宋将军是一根筋的喜欢,别回头反将我的话儿说给他听,引得他心里起了芥蒂,那倒不好了。”
  赵墓唇角的笑被胡须所盖,仍旧只能看见他凌厉的眼,“所以我才叫你别明说。原本我将瞳儿嫁给他,就是要在他身边替我盯着点儿,毕竟他手握兵权,我不得不防啊,可瞳儿是半点心眼儿也无。”言及此,他摇摇头,且笑且叹,“罢了,就按你说的,先让瞳儿帮他在外交酢,一应往来官员名单细问出来。”
  茗瀹之香浅起,绵密的光束罩住段氏谨小慎微的脸色,“皇上是不是过于谨慎了?我瞧这小宋将军不像有二心的样子。”
  “嗳,”他将袖摇一摇,凝重轻笑,“自古以来,便大奸似忠、外似朴野、中藏巧诈1。忠不忠,人眼是看不出来的,今日忠,岂知明日如何?困时善,又岂知达时如何?朝政之上,风云万变,多留心,总是好的。”
  殿内的光锁住半面牡丹艳冶的台屏,蜿蜒的金线像一条条匍行的细蛇,闪着璀璨的鳞光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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